抄起小锤砸盖导家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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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尘 - 1-3

星尘 - 1-3

所有权利属于原作者尼尔·盖曼。

自翻,用来练手的,仅供交流与学习。(无人校对。)

采用原作版本:1999

中途有一段为了防和谐删节了。



在空荡荡的小镇里(谁会在仙灵集市召开的时候还留在村庄里呢?),邓斯坦被带到了第七只喜鹊,安置在了一只木凳上。他把额头靠在手里,呆望着空气里没人说得清的一个地方,还时不时地唉声叹气,如同一阵风一般。

汤米·弗罗斯特试着跟他谈话:“嘿,看看现在,老伙计,振作点儿。这里是张票,笑一笑吧,嗯?想吃点东西吗?还是来点喝的?不要吗?我的老天啊,你看起来确实挺古怪,邓斯坦啊,老伙计……”

由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汤米禁不住想要回到集市里了。在那里(他揉着自己柔软的下巴)恐怕可爱的布里奇特正在跟某位穿着异域的高大绅士一块走动,身后还跟着一只牙齿打颤的小猴子。于是,在他确认了他的朋友会在这间空旅馆里好好地休息的时候,汤米穿过了村庄,又返回了墙的另一边。

重新回到集市,汤米察觉到这个地方变得很喧哗:动物们正跳着舞,场地里演起了木偶戏,还涌现出了一批变戏法的人;马匹被人牵来拍卖,一并出现的还有其他各种能拿来讨价还价的商品。

过了不久,暮色降临,另一种人出现了。先是一个叫卖人,用念报纸头条的语气嚷嚷着各种消息:“风暴领地的领主正在遭受神秘疾病的困扰!”、“火焰峰挪到了溪谷要塞!”、“盖拉蒙德的地主的独生子变成了一只哼哼唧唧的猪!”——只要给他一点钱,他就乐意把这些故事的详情统统告诉你。

太阳落下了,巨大的春月露出脸来,它高高地悬在空中,像天堂一般遥远。一阵冷风吹来。生意人纷纷回到了他们的帐篷里,集市的访客发现有人正朝他们说着悄悄话,邀请他们去与人分享那些不可思议的奇迹故事,每讲一个都可以从中获益。

就在月亮低垂在地平线上的时候,邓斯坦·索恩静静地踏上了墙镇里的鹅卵石小路。他穿过寻欢作乐的人群(那些访客,也有可能是外国人),没人察觉到他的经过。

他溜过墙上的缺口——这堵墙可真厚——发现自己正在思索(就像他父亲之前想过的一样),如果他站到墙顶上去,一路顺着砖块向下走,会发生些什么呢?

穿过缺口,走到草地上。在那个夜晚,邓斯坦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穿过草地的想法里感受到了愉快:他将趟过那条小河,让自己的身影在去往森林那一端的路上缓缓消失。他笨拙地用这些想法取乐,就像一个人取悦突然上门的访客一样。然后,他到达了他的目的地,便把这些想法推到了一边:就像一个主人朝他的客人们道歉失陪一样,口中低声说着有另一件预约的要事在先。

月亮开始下降了。

邓斯坦将他的手举到嘴边,学了几声猫头鹰叫。

没有回应。

天空的颜色深沉暗淡,像是蓝色,或许是紫色,但不会是黑色。数不清的群星正在夜色中朦胧地闪现。

他又叫了一次。

“这个,”她的声音在他耳旁出现:“可一点也不像一只小猫头鹰的叫声啊。更像一只雪鸮发出来的,或者仓鸮,如果我的耳朵没有再听得仔细点的话,兴许我会把它想象成一只鹰鸮。但它可不会是一只小猫头鹰。”

邓斯坦耸了耸肩,有点傻气地微笑起来。仙境女子在他身边坐下。她令他心醉神迷:邓斯坦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透过皮肤上的毛孔感受到她的存在。她朝他倚过身。

“你认为自己被下了咒语吗,可爱的邓斯坦?”

“我不知道。”

她笑了起来,笑声如小溪在岩石之间湍湍回荡。

“你可没有被施上魔法,可爱的男孩啊,可爱的男孩……”她在草地上躺下,注视着星空。

“你的星星们,”她问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邓斯坦随她在微凉的草地上躺平,两人一起看着夜晚的天空。那些星星肯定有些奇特之处:也许是它们的颜色更多彩一些,因为它们闪耀得就像微小的宝石;也许是小星星的数量有所不同,比如那些星座和星云的数量;群星之中隐藏着某些奇异又美好的事物。可是在那时……

他们只是在彼此身边平躺着,凝望星空。

“你渴望从生命里得到什么呢?”那个仙境女子问道。

“我不知道,”他承认。“我想,我渴望得到你。”

“我渴望得到我的自由。”她说道。

邓斯坦伸手握住了那条从她手腕延伸到脚踝的银链子,它的末端隐没在了草地里。他用力拉了一下。那条链子比它的外表要坚韧得多。

“它是用猫的吐息、鱼鳞、月光混合着银铸成的,”她告诉他。“除非你集齐了咒语里的所有原料,否则它是无法断开的。”

“噢。”他躺回到了草地上。

“我不应该太在意它的,毕竟它确实不短;但它的存在又时时令我苦恼,我正无时不刻地思念着我父亲的故土,而那个女巫远远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接着她安静了下来。邓斯坦朝她倾身靠近,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庞,他在手心里感受到了一滴温热的东西。

“怎么了?你在哭。”

她什么也没说。邓斯坦将她揽过来,用他的大手徒劳地擦拭着她的脸颊,贴近了她正在啜泣的面孔。在不知自己应当如何是好的情形下,满是迟疑而犹豫地,他吻了她,正吻在她炽热的双唇上。

 

那个仙境女子整理好了她的丝袍,她的身躯再次得体地包裹在了衣着下。邓斯坦穿好了他的马裤,心中感到一阵抱歉。他握了一下她的小手。

汗水在他的皮肤上被风吹干,孤独和清冷的感觉围住了他。

现在他能看清她了,天空正渐渐地朝黎明的灰色转亮;动物在他们的四周游走活动:马匹们四处踱步,鸟儿们逐渐转醒,开始用歌唱迎接黎明的到来。在集市的草坪上,四下里住在帐篷中的人们也开始收整动身了。

“现在,继续你的人生吧。”她温柔地说,带着些许遗憾的表情望着他,双眸就像高悬在晨光中的卷云一样紫。然后,她轻轻地在他唇上留下一个吻,双唇上带着黑莓酱的滋味。最终,她站起身来,朝货摊后的吉普赛大篷车走去,消失在了车里。

怅然若失又孤单地,邓斯坦穿过了集市,感觉比他十八岁的年纪老上了许多。

他回到牛棚,脱掉靴子,倒头睡去,直到太阳高挂在空中时才醒来。

第二天,集市关闭了。尽管邓斯坦并没有再去拜访它,那些外来人也纷纷离开了村庄,墙镇的生活也回到了过往,但或许比起大多数小村庄来说(尤其是那些风向不对的小村庄),它变得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但是,从大体上来看,它依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

 

在集市日的两周后,汤米·佛罗斯特向布里奇特·康弗雷求婚了,她欣然接受。就在这事的一周之后,亨普斯托克太太挑了一个早晨特意前来拜访索恩太太。她们两人在起居室用起了茶。

“对那个佛罗斯特家的男孩来说,这真是一件喜事啊。”亨普斯托克太太说道。

“可不是嘛,”索恩太太答道。“再吃一块司康饼吧,亲爱的。我猜你的黛西要当伴娘啦。”

“我相信她会当的,”亨普斯托克太太说,“如果她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索恩太太抬起头,被吓住了。“怎么了?她生病了吗?亨普斯托克太太,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吧。”

“她不吃东西了,索恩太太。她变得越来越虚弱,只还时不时地喝上一点水。”

“哦,老天哪!”

亨普斯托克太太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终于发现了她的病因,是因为你的邓斯坦。”

“邓斯坦?他该不会……”索恩太太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哦,不是那样,”亨普斯托克太太连忙摇了摇她的头,撅起嘴唇:“完全不是那样。他忽视了她,黛西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一面了。她认定他已经不再关心她了,现在她唯一会做的就是握紧他送的那支雪花莲,成日以泪洗面。”

索恩太太察觉到茶壶里已经没有茶了,便往里面加了些热水。“说实话吧,”她承认道:“我们也有点担心邓斯坦,老索恩先生和我都是。他这几天都魂不守舍,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了,他不再继续干活了。老索恩说他需要安定下来。如果他能够安定下来的话,老索恩愿意把西院的所有草地都交给他。”

亨普斯托克太太慢慢地点了点头。“老亨普斯托克肯定不会乐意让我们的黛西难过的。他会给我们的女儿一群羊。”亨普斯托克家的羊群在这片土地上声名远扬:它们的羊毛浓密又蓬松,脑子也十分聪明(以羊的标准来说),生着卷曲的角和锋利的蹄子。亨普斯托克太太和索恩太太一同抿了口茶。于是这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邓斯坦·索恩和黛西·亨普斯托克在六月成婚。新郎看起来有点走神,但新娘就像世界上所有新娘一度有过地明艳又可爱。

在他们身后,他们的父亲商讨着就要为这对新婚夫妇造起的农场小屋,就建在西边的那块草地上。他们的母亲一致赞同黛西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同时也为邓斯坦劝阻黛西别上那支在四月集市为她买来的雪花莲而倍感惋惜,她本想把它别在婚纱上的。

这里也就是我们要与他们暂别的时候了,在一场飘洒着鲜红、明黄、灰粉与乳白的玫瑰花雨中。

就差一点儿。

他们在邓斯坦的小屋里住下,农场小屋正在慢慢地盖起来。他们的生活非常幸福,每日的工作便是抚养羊羔和放牧羊群,为它们剪毛并悉心照料。慢慢地,邓斯坦眼中的迷茫神色消褪了。

第一个秋天到了,然后是冬天。二月即将结束,正是羊羔产仔的时节,外面的世界一片萧瑟凄清,苦涩的风在沼泽和无叶的树林间咆哮,冰冷的雨滴从铅灰色的天空中久久不断地倾泻泼落。

在傍晚六点,太阳落山过后,天空化为一片黑暗,一只柳条编的篮子被从墙上的缺口里推了过来。守卫们,一开始还坚守着缺口的两边,并没有发现这只篮子。他们面朝的方向不对,毕竟四周暗淡又潮湿,而他们又正忙着跺脚取暖,渴望又忧愁地凝视着村庄的灯光出神。

就在那时,一声尖锐而高亢的啼哭忽然响起。

现在他们才向下看了一眼,发现了这只放在他们脚边的篮子。篮子里放着好些东西:一捆扎着的油绸和羊毛毯子,上面露着一张正在嚎啕大哭的小红脸;小小的眼睛紧闭着,张开了一张饥饿又吵闹的嘴。

这个婴儿的毯子上系了一小片羊皮纸,用一支银别针固定在毯子上。在这张纸上,有人用一种优雅又略显古旧的字体写下了这个词:

特里斯坦·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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